況且,由于管網老化等問題,中國的自來水“龍頭水”無法直飲,由此產生了大量的水制品。以北京為例,自來水3.7元/噸,桶裝水500元/噸,瓶裝水3000元/噸,這無一不使普通居民的用水成本越來越高。
另外一些較為隱性的收益則是外界不甚注意的。比如,如今的外資水務都是全球化的上市財團,每收購一個水務項目就是一樁利好消息,一旦將此作為業績宣布,外資公司的股票即應聲而漲,即刻就能成倍收回投資成本。
一名曾供職于外資水務公司的人士對記者說,還有一種更為隱匿的獲利方式即關聯交易。外資公司在一個水務項目的競爭過程中,會以高溢價取得合約,看似多給了錢,但在同一個城市里,公司名下的關聯主體有可能同時也在競爭其他與此并不相干的另一個標的,由于在水務項目層面的溢價式公關,有可能成就這另一樁買賣。
操盤過水務項目買賣的業內人士告訴記者,這些資本其實還獲得了政策性的優惠。例如多年之前,由于政府認為自來水管網等同于電網,涉及國家主權,不可以拿來交易。因之,授予外資特許經營權的只局限于項目自身的凈水運營(將市政提供的水凈化處理后以每噸計價賣給自來水廠),而不包括管網。政府背起了應該甩給外資的一個最難背的包袱:管網建設和維護成本。目前這種情況已有所改善,外資的收購也涉及管網更新和維護。
資本與管制
水務屬于自然壟斷行業,在獲得特許經營權之后,被準入的外資公司也就成了壟斷主體。對于城市水價可能會隨之被壟斷操控的疑問,全國工商聯環境服務業商會代表行業企業出具的一份問題說明稱,“社會運營商一來,水價就漲”,這完全是一種沒有事實根據的說法,水價上漲與水務行業進行的市場化改革沒有必然聯系,而是因為水質提升及成本提高所帶來的普遍現象。所以,在一些地區,改制后水價確實上漲了,但是在另一些地區,沒有改制,水價也在上漲。
全國工商聯環境服務業商會由一些水務集團發起成立,由全國工商聯領導。在該份說明中他們還表示,水價是由政府控制的,不可能亂漲價。
另一個與水務企業關系密切的機構“中國水網”為了說明水價的變動情況,也相應展開了一番調研,其結論與全國工商聯環境服務業商會的說法類似,強調社會資本或外資水務的進入并不是自來水價格上漲的主要原因。
根據中國的政策,城市水務即便是實行特許經營,水價的調整也必須接受政府的審批,一般是由外資公司提出一個價格,然后由政府召集聽證,再予確定。全國工商聯環境服務業商會表示,作為公用事業的水務資產由政府控股,社會企業處于從屬地位,也非價格主導。因而,既無壟斷地位,也無壟斷意愿,更無壟斷行為。
不過,對于政府是否能夠有效控制外資公司的漲價動議,很多人認為這值得疑慮。濟邦公司總經理助理譚志國對記者說,就水務項目涉及的真實運營成本,政府手里的可用工具不夠多,無法進行細節性監控,也即難以確定此種動議是否合理。因而在這個問題上,多有模糊之處,誰也說不清楚。
一些地方最初于水務領域推行特許經營制度,據說是因為財政缺錢,無錢難辦事,以至有自來水廠輸送到戶的自來水比進入水廠的水還要糟糕,運營陷于無效率。
天則公用事業研究中心研究員趙旭說,在當時,通過特許經營引入外部資本是唯一可走的路。特許經營所遵循的邏輯,是政府不直接參與運營,改由社會資本持股代勞,前提是這些資本不能隨意將水停供,也不能把水質搞壞。
20年后的今天,情況有所改觀。有學者認為,中國對外目前存在一個巨大的經常項目順差,是名副其實的凈貸款人,這說明中國的資金是結構性過剩的,以至不得不投到別國去,資金富余且外流,而以目前中國持有的近1.7萬億外匯儲備額來看,至少需要減少7000到8000億美元,才勉強能回到正常水平。中國的投資公司懷揣資金跑到別國去投資,虧了就等于白扔錢,而在國內投資公共事業包括水務,就算虧了,最終受惠的仍是中國人自己。
然而根據國際經驗,資本的屬性也許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政府是否已經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管制規則體系,以應對市場勢力介入自然壟斷行業之后可能出現的負面問題,這包括對管制者本身的管制、對市場勢力的管制以及對于價格、資源的管制,需要設計出一整套詳細的模型。業內人士稱,在這方面,中國做得并不夠。